Ownred
K H

一)阿妈的歌谣

我确定那些还在

我很小很小的童年

由长长短短的歌谣

开始记忆

一首 两首 三首

一首复着一首

在小溪初涨的春末

不宽的 不长的

路边 背着我 或是牵着我

像个大姐姐 带着小朋友

一路地 将她记得的 学到的

轻轻地哼唱着 念着 给我听

那些是什么歌谣呢

那些是什么歌谣

那些零碎 确切 消散的记忆

是关于山上的月亮 还是

关于某人家 姑娘的故事

又或是 只为教习孩童

识字 识数 识花 识草

我只记得 那模糊的谣词

已转载成她对我念唱时的笑

那念唱的歌谣 是她

做为一个姐姐的过去

那歌谣的结束 是她

做为一个母亲的开始


二)姐姐

我有很多个姐姐

我的从小 有很多个姐姐

蓓蓓姐 清清姐 丽丽姐…

还有不怎么说话的央央姐

央央姐从来像个待嫁人的姐

声音轻细 常坐在灰木色门檐下

那是一个安静的画面

偶尔跨过门楣 回到门内

又从门内 来到檐门前

央央姐有双大眼睛 有两点酒窝

一排整齐的牙齿 却不怎么说话

说起来

也是笑笑的

转过身 淡甩了马尾

回家去了


三)姑娘

母亲有两个哥哥 一个妹妹

在还是姑娘的时候

应该是辛苦的

那个黑白色的年代 少粮 缺衣

如果兄弟姐妹不争不吵

已是万幸了

母亲只读到小学的书

或许小学的书也没读完

就织布去了

那些姑娘时候的青春与少年

或也只有短短的歌谣

没有大道理 没有潜藏的隐喻

就像这篇 口述式的文本

顺直地描述着

眼睛看到的

耳朵听到的

嘴里能念的

那田野间的鹅 山头的杨梅树

静静流过的 日与夜

阿妈 阿奶 阿太 阿婆

他们记述的 编撰的 流传的

故事 从这个村 到那个村

小伙子 人家 家人

姑娘的心情 像歌谣

姑娘们的歌谣

是有趣的

念着顺 也彷徨

是不要这样 要那样


四)儿时的谣

我们的好朋友阿春

被我们编了阿香谣

从我家唱到爱舞家

站在爱舞家门槛檐

对着阿春家后院唱

从白天唱到下雨天

从后院唱到小溪边

阿春的阿妈阿香

赶了我们几次

我们的朋友阿春

皱着眉头关了窗

和另外几个小孩玩


我们曾有个玩伴 春

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也不知道怎造起的谣

自从我们三三两两地游唱

春 便不在童年记忆的时光

春 是村里的孩子

也笑 也皱着眉头

2022年11月27日 | 分类:南国 | 评论

那村里的人

对于那村的人

原本觉得好笑

后来想想

想想伤感


对于那村的人

原先时常回看

后来渐渐

渐渐离断


如果那个村

还能那么热闹

也是有趣

即便羞愧


冷嗖嗖

冷湫湫

还住在村里的人

白天 夜晚

山色 溪流

秋天 如何了

2022年11月25日 | 分类:南国 | 评论

方家村教堂的唱诗班

方家村教堂的唱诗班

有儿童 有老人

有男人 有女人

专业的匮乏

只要不跑调

都会被教堂的主事拉住

如果像我爱红姑姑那样

拥有动人且细腻的歌喉

就稳定是领唱和台面了


方家村教堂的唱诗班

人员总是拉不齐整

有时这位家中有事

有时那位朋友吃酒

又或偶尔做个生意

也是没有请假招呼

到多少人就排练多少

假如当天人实在不够

只要当晚还有到场的

也总要被叫拉着上台

排计好的人数和站位

总不能像拨了的牙口

高高低低 黑黑蒙蒙


方家村教堂的唱诗班

在重要的礼拜日

或根据基督徒的节日

总要排练 二四五晚

固定周五

心想大家都闲下了

各自稍微整理整理

不像奶奶的老人班

吃了饭 硬着脚

封面斑驳的赞美诗歌本

拎放在碎花布袋里

慢慢地 摸着路

坐靠着 探望着

人也近似凑齐了

坐待着 心里要

被叫号似的

“弗呐弗呐”

“走哩快呐”


方家村教堂的唱诗班

终于在漫不经心的

极其敷衍不重视的

甚至临场还拉人凑数的

排练中 正演中

倒了大霉

指挥硬撑了两首

台下暗嘻纷纷

直到午饭时刻

终于还是被各村各镇

赶来的信徒们评论确认

这是最差的唱诗班了

比山外的还不如

从市里花了大钱请来的

专业的教习老师

说什么也要辞职

“不干了 我真的干不了

  不行呀 我家里还有忙”

“这不行 没有你

  我们唱诗班怎么看”

终于在努力地推辞下

后来的周五晚上

我们又见到了老师

大家都涂了鲜艳的口红

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呛呛呛

“我们从这个音节再来一次”


方家村教堂的唱诗班

是礼拜日下午的节目

在下午三点钟左右

在一个小时的牧师讲道后

当主事预告了这一环节

叔叔们 姑姑们 阿姨们

他们在楼下早已穿好了

定制的象征着仪式的袍服

从楼梯循循排列而上

步入教堂左侧边的长廊

绕过舞台左掩门

依次上台站位好

靠椅间的舅舅们

靠椅间的奶奶们

靠椅间的孩子们

注目着 点说着

今天是谁谁谁


抬望向 他们的舞台

白褂着身 清挑着眉

活像了圣像台前插摆的蜡烛

与阳光处

众徒灰陈的衣裤

浮扬着从各村处带来的泥土

暮色沉沉的额头

闪烁着无人顾及的暗淡油光

自是气质

一个天上 一个地上


方家村教堂的唱诗班

如果人员始终地固定

也就不是一道可说的风景

少却那份期待

做为一周结末的礼拜

简直味同嚼蜡

没个意思


方家村教堂的唱诗班

近些年应该好些了

有了年轻的幼儿老师

抓什么都从儿童抓起

每周日隔壁小楼单独圈起来

给些糖果

顺便再上点美术课 习字课

只是

也越来越少

除了村里的跟随着大人的

老人们的孩子

也越来越难组织了

2022年11月25日 | 分类:南国 | 评论

鳌江童装市场

鳌江的童装市场

里面所卖的衣服

我一件也看不上

自从我开始记事

便挑三拣四

不合母亲心意

更犹豫不决

颇磨母亲性子


不是颜色不喜欢

就是款式不喜欢

又或装饰不喜欢

细或扣子衣领等

不被注意的缝边

从头家看到里家

从那头又走回头

从这家再到这家

对比个四五六次

卖衣的磨破了嘴

从招呼到冷眼看

母亲也不甚耐烦

从想买到近放弃

过年总得穿新衣


不买了不买了

拉扯着走几步

走几步再看看

看看还是看看

越看越是生气

每年都要生气


凡每最后


新年衣服穿上了

穿上也就穿上了

讨价后也就买了

鳌江的童装市场

每年都要走过场

所幸短暂是童年

2022年5月29日 | 分类:南国 | 评论